（湘潭胡泽民中医类风湿病医院，湘潭  湖南 411100）

[内容摘要] 

    医学是一门研究、维护生命体健康的科学。

医学在发展过程中存在两大体系，借鉴成熟的法学分类概念，我们将之命名为“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两者自有特征，又相辅相成。              

新的医学分类将突破现有医学体系的界限，在完善两大医学体系各自的管理体制和标准的同时，能更好地促进两大体系的发展，保护并传承全人类的医学智慧、释放社会医疗资源供给、充分利用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以利医学回归其本质，为生命体的健康运行保驾护航。

[关 键 词]  人类 生命体 医学分类 条文医学 案例医学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目录 

第一章、引言

第二章、医、法通性阐述及条文医学、案例医学命名说明

第三章、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立论分析

一、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简析

二、条文医学的特点分析

三、案例医学的特点分析

四、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比较

第四章、分类的目的和意义

一、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发展现状

二、分类的目的和意义

第五章、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应用展望

第六章、结语

【后记】

参考文献                           

作者简介                   

第一章 引言

从动物的自我救护、治疗等本能行为，到人类通过生活经验的积累、治疗案例的总结，创造出医疗雏形；从“神灵之说”到探索生命体与自然、社会的紧密关联，产生了众多的理论学说，如五元素、三体液、四元素、四体液、三灵气、阴阳五行^[1]、四因论^[2]等等。经过不断的发展和融合，逐步形成了以“还原论”和“整体观”两大理论为基础的医学体系。一种遵循还原论的理论指导，以大量实验数据为支持的各个学科研究成果为基础，用严谨和规范的条文确定了各种病症的诊疗流程和方式，分门别类、巨细无遗，笔者将之命名为“条文医学”；一种借鉴整体观探索世界的方法，以人类生活经验和成功医疗案例为基础，经过取象比类分析来诊断和治疗疾病，手段灵活、方式多样，笔者将之命名为“案例医学”。

在医学上不管是哪种理论、哪种分类、哪种治疗方式，其本质都是为了有效维护生命体的健康运行。

第二章 医、法通性阐述及条文医学、案例医学命名说明

纵观人类发展历史，维护人类生命健康的医学与维护人类尊严、社会秩序的法律是人类社会延续和发展的两大支柱。我们通过研究发现，作为保障人类健康的医学和维护人类秩序的法律存在很多共有的特征。法律是用来规范社会组织和个体行为的，医学是用来规范生命体各组织和个体形态及活动规律的。我们根据法律和医学的应用比较分析，从中梳理出医学分类新方法，还原医学本质，以此来更好的助力医学的发展。

在现代法律中，主要以大陆法系（成文法）和海洋法系（判例法）为两大主流，现将两者的部分主要特点简述如下：

1、大陆法系。其法律渊源包括立法机关制定的各种规范性法律文件、行政机关颁布的各种行政法规以及本国参加的国际条约；在大陆法系国家法官审理案件,只能依据和服从成文法律,法官对成文法的解释也需受成文法本身的严格限制,故法官只能适用法律而不能创造法律。

2、海洋法系。法律渊源既包括各种制定法，也包括判例。而且，判例所构成的判例法在整个法律体系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前一个案例的裁定结果会影响到以后相似案件的审理；在海洋法系国家,法官既可以援用成文法也可以援用已有的判例来审判案件,而且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运用法律解释和法律推理来创造新的判例。因此法官不仅应用法律,在一定的范围内也创造法律。

在医学领域，同样并存着两种体系，一种遵循“还原论”为理论指导，以大量实验数据为支持的各个学科研究成果为基础，分门别类，巨细无遗，用严谨和规范的方式确定了各种病症的诊疗流程和方式，类似于大陆法系国家法官审案时需依据和服从成文法律；一种以人类生活经验和成功医案为基础，通过取象比类分析来诊断和治疗疾病，类似于海洋法系国家法官审案时援用已有的判例。在治疗过程中，医者还可以根据其经验，参考相关医学典籍，从而创造新的治疗方法，类似于海洋法系法官创造法律。两种体系各有特征，又互相促进。笔者依据法学分类的启迪，对医学的分类提炼总结并命名如下：

条文医学——遵从已有医学典籍或条文的指导，维护生命体健康运行的医学学科，在应用上要求严格遵守相关典籍、条文的规则。

案例医学——依据生活经验和医疗应用成功案例，维护生命体健康运行的医学学科，主要是循例（循照成功医疗案例）进行具体应用，结合实际情况可以参照相关典籍、医案进行创新。   

第三章 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立论分析

一、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简析

回顾医学发展史，从人类观察动物的自我救护、治疗到生活经验和原始医疗案例的积累，案例医学开始萌芽。在公元前15世纪至公元前9世纪，人们通过不断的探索，逐步形成各种学说，如五元素、三体液、四元素、四体液、三灵气、阴阳五行、四因论等等。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每一项具体的诊疗方法、每一项药物的药性药理分析，都是从经验中进行分析总结，从个案开始，再经过较大范围实践，扩大研究对象，最后进行推广应用。随着人类认知自身和世界的不断深入，逐步融合产生了以微观角度和宏观角度去探索世界的“还原论”和“整体观”两大理论。医家们通过成功经验（成功医案）的积累和总结，形成医学典籍传世，而在此两大基础理论的指引下，医学领域也随之逐步形成两大医学体系。

1、“还原论”认为各种复杂现象总可以通过把它们分解为基本建筑砌块及其相互作用的关系来加以认识；不同科学分支描述的是实在的不同层次，但最终都可建立在关于实在的最基本的科学——物理学之上。^[3]医学据此在实验的基础上将生命体的机体构造一再细化，以期在“基本粒子”层面揭示其内在本质和变化规律，找到相应的疾病“靶点”，杀灭“靶点病因”。同时，利用物理科学发现的X射线和超声波等、利用化学分析检验方法检查血液、体液等，来作为临床诊断的重要手段。并建立了一套较为完善的医疗体系、在细化的基础上统一标准并形成规范的医学条文。在应用过程中严格遵从医学条文来进行疾病的诊断和治疗，并通过相关法律条文来约束其医疗行为，由此形成条文医学这一大体系。

    条文医学的典型代表有：古埃及医学，古巴比伦医学，生物医学，临床医学，分子医学等。

2、“整体观”作为人类把握对象世界的一种方式，通过类比，可以启迪人的思维，由此推彼，触类旁通，去认识和发现新的事物。医家们在医学实践中运用这一思维方式，发明了不少新的诊疗方法。在成功医案的基础上“取象比类”，即根据不同医案的病症在某些方面的相似或相同而推演出他们在其他方面也可能相似或相同，从而揭示复杂多变表征背后的内在关联及其变化规律。案例医疗贯穿整个人类的生存发展史，在整体观的理论完善后，案例医疗在其理论的指导下，形成了诸多的医学典籍传世，也流传了诸多的成功医案。在应用时以循例为主，也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以典籍为引导、以成功医案为参照，进行创新性的治疗，由此形成另一大医学体系——案例医学。

案例医学的典型代表有：传统中医学，犹太古医学，古希腊医学，古罗马医学，印度传统医学，民间经验医学等。

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犹如一母双胞，拥有一样的“血脉”，都是为了维护生命体的健康运行，但发展的路上受到不同因素的影响，各成体系又相互交融。

二、条文医学的特点分析

1、各项标准统一，有量化的指标。条文医学在还原论的理论指导下，按人体的构造细分为各个科（如皮肤科、心血管科、泌尿科等），通过实验数据，进行研究分析，统一标准并形成医学条文。在应用上严格遵从已有医学条文，采用相对应的药物或医疗技术手段，对影响生命体健康运行的病因进行诊治。其制定的标准，由于有具体可以量化的指标（如血糖的正常指标值为空腹3.9-6.1毫摩尔/升^[4]），容易为大众认可和接受，从而得到信任并能顺利推广应用。

2、条文医学的严谨性、规范性要求在逻辑思维方面注重严密公理化系统，运用形式逻辑的推理方法来认识自然和生命体^[5]；在实践方面，比较依赖物理、化学的理论和实验方法，强调机体的可检测性。如利用物理上的X射线、超声波等，利用化学分析检验方法检查血液、体液等，来作为临床诊断的重要手段。条文医学的严谨性、规范性，对某些病症，未在医学条文中记载的、未明药理药性的、没有相关数据支持的治疗方案，持非常谨慎的态度。

3、条文医学通过院校体系进行培养，分科明确、种类齐全，并形成了一套标准化的流程。学医的主干学科是：基础医学、临床医学。主要课程有：人体解剖学、组织胚胎学、生理学、生物化学、药理学、预防医学、手术学、医学伦理学、医学遗传学、医学影像学、诊断学、儿科学、妇产科学、内科学、外科学、传染病学、精神病学、皮肤性病学等等。课程结业之后，还须进行住院医生规范化培养，通过考核取得医师执照才能正常上岗。

4、条文医学应用规范，各岗位各司其职。 目前中国的临床类别执业医师分为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医学影像和放射治疗等专业；另有口腔专业类别医师、公共卫生类别医师和护理类医务人员等，每个岗位人员负责该岗位的职责，并有规范的条文规则相对应，如“医疗机构从业人员行为规范”、“医疗器械临床使用安全管理规范”、“住院医师工作制度”、“门诊管理制度”等等。

5、条文医学对技术科学的依赖性程度比较高。从其发展的历程我们可以看到，如中世纪的西方医学校中，主要学习阿维森纳的《医典》、以及盖伦和希波克拉底的著作。教师照本宣科，一切墨守成规，毫无生气。^[6]直至文艺复兴和18世纪工业革命以后，随着自然科学和相应的科学技术取得长足的进步，医学也迅速的蓬勃发展起来，各项医疗手段借助科技的发展进步，也越来越成熟，各项研究及相应的成果也逐步取得成效并能迅速得到推广应用。

三、案例医学的特点分析

1、循例是其应用的主要方式。

案例医学在具体医疗应用上，主要是循例，即依据成功医案在处理某种疾病时采取何种方式方法和药物，对该疾病进行治疗时也采取同种方式方法和药物。由于有成功案例在先，所以其治疗有效率通常较高。

如在中国广泛使用的“云南白药”，是由中国云南民间医生曲焕章于1902年研制成功的，对跌打损伤、创伤出血有很好的疗效。云南白药以其独特、神奇的功效被誉为“中华瑰宝，伤科圣药”，其配方现今仍然是中国政府经济知识产权领域的最高机密。在配方不清楚、治疗原理不清楚的情况下，云南白药被广泛应用于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五官科、皮肤科等多种疾病的治疗，并被制成散剂、胶囊剂、气雾剂、贴膏剂、酊水剂、创可贴等多种剂型。普通民众家里一般也会储备云南白药，简单的外伤、出血，不需要医生即可自行处理。其应用正是典型的案例医学应用方式——循例，且为民众普遍接受认同。2020年云南白药营业收入327.43亿元，净利润55.16亿元。^[7]

2、偶然的发现，也可成为治疗的范例。大家熟知牛痘和天花的案例：18世纪时，欧洲每年死于天花的患者有44万人，英国医生爱德华·詹纳（1749-1823）偶然发现感染过牛痘的人就不再患天花，通过研究和实验成功后，给人接种牛痘来预防天花（从而创造了一个新词“牛痘接种vaccination”），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8]（直至1990年，科学家才完成了牛痘和天花的病毒基因组测序工作。^[9]）通过偶然的发现，成为治疗的范例，虽然不清楚病原体，但同样可以进行推广应用，这是案例医学在具体医疗应用上的典型特征。

3、案例医学具有创新性的显著特点。新冠疫情发生后，中国国家中医药管理局2020年1月27日以临床急用实用效用为导向，紧急启动“防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医药有效方剂筛选研究”专项，在山西、河北、黑龙江、陕西四省试点开展清肺排毒汤^[10]救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临床疗效观察。据统计，截至2020年2月5日0时，4个试点省份运用清肺排毒汤救治确诊病例214例，3天为一个疗程，总有效率达90%以上，其中60%以上患者症状和影像学表现改善明显，30%患者症状平稳且无加重。据专家介绍，清肺排毒汤由中国汉代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中的多个治疗由寒邪引起的外感热病的经典方剂优化组合而成，组方合理，性味平和，可用于治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轻型、普通型、重型患者，在危重症患者救治中也可结合患者实际情况合理使用。^[11]这些数据充分说明案例医学在成功医案的基础上，针对新的病症，可以通过优化组合研制出有效的治疗方案，其创新性的特点保证了治疗的时效性。

4、历史悠久、手段灵活、采用药物广泛。案例医学在临床应用时，不局限于现有的医疗措施，手段灵活，采取的药物广泛，包括自然界的植物、动物、矿物等。如大家熟知的青蒿素，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团队在中医古籍《肘后备急方》中“青蒿一握，以水两升渍，绞取汁，尽服之”治疗寒热诸疟^[12]的启迪下发现的。据考证，《肘后备急方》是约公元3-4世纪中国东晋时期葛洪所著，采用青蒿治疗疟疾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方法简便、疗效显著。其中的青蒿，是一种主要产于海拔500米左右，气温18℃--25℃地区的野生植物。

5、其传承方式是通过家族传承、师承、自学。中国湖南省湘乡市泉塘镇，有一家“范氏德医堂中药店”，三代行医。爷爷辈范紫华，师承湘乡市大坪乡张公桥村邹志明，20世纪40年代开始行医，传承给儿媳丁雨梅，丁雨梅继而传承给儿媳贺启英，至今已有八十年的临床成功经验。治疗骨折、骨伤患者，无需依靠任何医疗器械，单凭经验和独有的手法接骨、正骨（用X线检查，复位精准），用杉树皮小夹板进行骨折部位的固定，同时采用中草药外敷和煎水内服，主要成分有田七、姜黄、黄柏、威灵仙、桃仁等植物。每年有2000名左右的患者在贺启英处获得康复^[13]，患者在治疗过程中基本无痛苦、无其他感染，康复时间短（一般一个月左右），这是家族传承的案例医学在生活中的典型应用。

6、浓厚的地域特性和鲜明的当地文化特征。我们从通用的名称上就可以很容易的理解，如中医、印度传统医学、韩医、苗医、藏医、蒙医等。传承方式注定了案例医学具备相应的传承地的地域特性和文化特征，而且公众参与度高、认可度高。在笔者的家乡，老年人群体里有50%以上的人知道并掌握一种或几种简单疾病的治疗方式，这都是生活经验的积累和治疗案例的传承。如大家最常见的感冒，其采用的方法是：用姜、葱根、紫苏叶或紫苏梗（常见的食品或调味品）加水煎煮半小时，然后加入红糖、胡椒，趁热喝下后用被子捂住躺床上休息，待全身出汗后基本上就痊愈了（感冒大多由病毒引起，所用材料没一样是能单独杀灭病毒的，组合起来却能让人痊愈）。

在印度，政府长期以来一直支持传统医药发展，并致力于推动印度传统医学（阿育吠陀学Ayurveda、瑜伽功Yoga、尤纳尼医学Unani、悉达医学Siddha Medicine、自然疗法Naturopathy、顺势疗法Homoeopathy等^[14]）与现代医学的结合。截止2012年，印度共有2420多家传统医学医院，15000多家传统医药药房。^[15]其诊疗手段和药物采用均具有鲜明的地域特点和宗教文化特色。

7、对基础科学的依赖性较少，独立性比较强。

案例医学在应用时，其独有的诊疗方式，对基础科学的依赖性较少，独立性比较强，所以在发展的过程中，较少受外界的影响，更多的是关注医疗案例本身及自身医疗技术水平的总结和提高。

如中医的发展，从三皇五帝时期到周代（公元前1046年-公元前771年）建立世界上第一个医院和医疗制度^[16]，历经秦、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等朝代更替，乃至后来的清王朝闭关锁国、战火连绵，内忧外患，基础科学方面几乎没有进展。但中医的发展不仅没有停滞不前，反而更加完善，期间涌现出了一大批对世界医学产生重要影响的医学名家及医学巨著，如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其传播力和影响力巨大而深远。

四、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比较

条文医学在“还原论”的指导下，借助科学技术特别是解剖学的发展，对疾病的诊疗和依据提供可直观化的指标，通过院校体系培养专业人员，逐步取得了在医疗应用上的主流地位并形成了一套统一的考量标准；案例医学借助“整体观”的理念，形成了诸多影响力巨大的医学典籍传世，也流传了很多的成功医案，在古代乃至近代一直享有较高的声誉，但由于其传承方式、主观因素、地域特性的局限，难以普及推广，在医疗应用上逐步处于边缘地位。

第四章  分类的目的和意义

一、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发展现状

从上一章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理解为：参考法学分类的概念，条文医学是西方医学、现代医学的基本表达；案例医学则囊括了传统医学、经验医学、民族医学等“非主流”医学。

1、条文医学的发展现状

条文医学在发展过程中，在近现代借助自然科学和技术的迅猛发展，逐步完善了医疗体系，形成了统一的标准和规范的流程。从业的医疗人员、相应的医疗机构都有一整套评定等级的考核标准，可以用量化的指标来衡量。条文医学在现实应用上市场占有率高，是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法定的医疗体系，也是目前的医疗主流。

2、案例医学的发展现状

案例医疗的应用可以说自人类在地球上生存以来就存在，在相应的理论指导下，发展过程中逐步形成了三大传统医学。其中，中医学和印度医学保留相对较好，在世界上相对有影响力，传统诊疗在民间广泛使用，但官方持不禁不认的态度，使其发展相对停滞。^[18]由于缺乏相应的管理体系和管理标准，其发展状况并不乐观，很多民间诊疗方式方法处于即将失传断代的状态，而希腊--阿拉伯医学由于地缘与政治等诸多因素影响下现在已基本融入了现代医学体系。目前，案例医学在很多国家其学术和法律地位没有保障，在客观应用上大部分未纳入医保范畴，没有被普及应用。

二、分类的目的和意义

（一）分类的目的

目前，医学体系纷繁复杂，不同体系在面对同一种疾病时，其采取的手段和药物千差万别、其表现和结果也不尽相同。由于各体系没有明确的指导标准，导致哪种体系在目前占据主导地位，就采用该种体系的标准对疾病进行治疗，同时也采用该套标准来约束其他的体系。我们在学习、认知和研究世界事物时了解到，事物只有经过兼容并蓄、回归本质，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从医学的本质出发，从其应用和依据着手，化繁为简，是为了让医学得到更好的发展，让医学为生命体的健康运行做出更大的贡献和保障。

1、在医学的应用上，不同的体系应适用不同的管理体制和标准。

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在应用时，采用的诊疗方式和药物均有所不同，不能生硬的采用同一个方式来进行管理。如上文提到的“范氏德医堂中药店”采用案例医学的应用方式救治了众多的骨伤患者，却屡次遭到管理部门的检查甚至查封扣押相关中草药及巨额处罚。^[19]管理部门适用条文医学的管理条例来对案例医学进行管理，不仅是不公平的也是不科学的。

2、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是医学的两种不同体系，均应拥有学术和法律层面的地位。

医学的本质是为了维护生命体的健康。现存各医学体系均有着悠久的历史，是基于不同文化的理论、信仰和经验的知识、技能和实践的总和，无论是否可以解释，均是用于维持健康以及预防、诊断、改善或治疗身体和精神疾病。^[20]无论哪种体系，只要其应用结果具有普及价值，就应承认其学术与法律地位。我们将医学分类为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借鉴成熟的法学概念，将医学发展过程中存在的不同体系进行总结并命名。在目前条文医学占主导地位的情况下，我们也应该赋予案例医学该有的学术和法律地位。

（二）分类的意义

1、有利于将复杂的医疗简单化。

条文医学要求对相关病症的治疗必须严格按照相关条文的规定实施，而案例医学在治疗过程中灵活性更强、也更简便。在两种体系的相互补益下，某些条文医学不能解决的问题，案例医学或许能更简单的处理；同样，某些案例医学无法解决的问题，借助条文医学相对完善的医疗体系和辅助手段，或许能更迅速的找到病因，将复杂的情况精准化、简单化，从而快捷有效地解决问题。

2、对医疗创新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现今社会，随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在医学史上，人类从来没有能获得如此多的医疗科技，但也从来没有如此多的人担忧他们的健康。^[21]一些病毒由于变异，在医学条文中没有记载，紧急情况下医学伦理的原则是先治病救人，在条文医学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案时，借助案例医学既往的成功医案，结合具体情况，可提出创新性的解决方案，并不断加以总结、改进，从而有效的解决现实问题，促进医疗的创新发展。

3、有利于更全面的医学人才培养。

医学人才培养现状是：条文医学的人才培养流程是在院校学习专业知识、经过临床实习、通过相关考核后上岗；案例医学的人才主要是通过传承、自学，现在有的国家和地区也开展了院校体系培养，但由于没有相对应的体系标准，只能借鉴于条文医学的模式。地位的不对等，造成人才更多的流向占主导地位的体系，其发展必然存在一定的片面性和局限性。由此，我们的分类将更具意义，地位平等了，两者之间的交流增多了，才会有更多更全面的医学人才涌现，其知识面拓宽、思辨方式更全面、采用的诊疗方式也更多。同时，也将带动各类科学研究（如自然药物、自然疗法等）更广泛、更深入地开展。

4、更充分的利用自然资源。

在条文医学的规则要求下，研制新药需要非常繁杂的过程，耗费过巨，耗时过久，其主要药品是化学制剂、生物制剂，而案例医学所采用的药物（动物类、植物类、矿物类等）都是自然界存在的，普遍具有简便效廉的特点。人类自诞生以来始终与自然息息相关，我们在保护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应充分利用大自然对我们人类的馈赠，使用好自然原生医药资源，同时也能减少人类对化学药品的依赖和药品产生的副作用。

5、更好地保护和传承人类的医学财富。

医学是属于全人类的共同财富，是由众多民族世代积累与不断交流的结晶。在面对一些棘手的医疗案例时，条文医学在规则要求下，需花费海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进行分析、研究，这不仅加大了条文医学本身的压力，也增加了患者的治疗负担；而案例医学能有效治疗疑难病症的方法，由于没有相应的学术地位以及其传承的特殊性，导致各学派之间存有一些门户之见（如互相保密、互不认同）、甚至有一些还自我封闭，只能隐藏于民间，得不到承认和应用推广。当今世界各国对各类濒危物种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提倡并在法律上规定相应的保护措施，这些维护人类健康和延续人类生命、繁衍人类种族的共同医学智慧、医疗资源更应该得到保护和传承。

笔者认为，缘于现代信息论、系统论和控制论的影响，条文医学的发展趋势若仅仅是单纯地重视分析而忽略了整体结构和整体功能，无疑将渐行渐窄。而案例医学的典型代表——中医，讲究"感悟"，未免夹带有很多主观因素，难以客观地定量，定性。若将辨证与辨病相结合，实现宏观与微观的统一，使诊断客观化，互相借鉴、补充，避免各自的片面性、局限性，这将有利于两种体系的优势互补，"和而不同"，多元发展，应该是未来人类医学发展可行的道路之一。

公元2世纪，罗马帝国的医学家盖伦继承了希波克拉底的学术思想，在现存的83部著作中涉及解剖、生理、病理、卫生、药物等等，倡导实证医学。而同时期的中国汉代医学家张仲景总结汉代以前的医学成就，结合自己的临床实践，写成《伤寒杂病论》，完善了中医学辨证论治的理论体系。^[22] 前者符合条文医学的主要特点、后者则是案例医学的典型代表。历史证明，两种医学体系能够共同发展且各有所长，对后世医学的发展影响深远。

我们将医学分类为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是为有效分辨医学应用提供相应的学术依据。在人类认知水平、科技水平无法完全解释某些现象或某些病因的时候，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多种方式去寻求合适的解决方案。医学的本质是有效维护生命体的健康，如果我们过于强调和拘泥于方式与过程，反而将医学的本质置于次要地位，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第五章 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的应用展望

医学、法学、各类科学都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其发展是为了保障人类更好的生活、追求自身价值和社会价值的体现。以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来表述医学的类别，是基于历史、尊重现实，在当下增进各类医学体系间的交集。两者在新分类的指引下，能更好的发挥各自的优势；通过两者的补益，能更好的促进医学的发展。

1、两者有机结合，可以降低世界各国的国民医疗成本。

目前很多国家医疗资源供需严重失衡，社会整体医疗支出大是世界范围内的难题。^[23]条文医学诊断疾病高度重视诊疗仪器与设备、治疗手段在条文规则的指导下专业化程度较高；案例医学则具有公众参与度高、地域适应性强、医疗手段简便、费用低、药物选择广泛等特点。在20世纪50-70年代，中国尚未建成完整的医疗保健体系，正是中医的“一根针、一把草”（针灸和中草药）为广大民众的医疗保健发挥了重要的作用。^[24]中国政府当时倡导的“赤脚医生”，农忙时照常参与农业生产、农闲时就是医生。正是通过案例医学的广泛应用，使数亿人受益，较好地解决了由于经济原因造成的医疗窘境（截至目前，中国乡村医生的数量已达到144万人^[25]）。由此可见，通过低成本的案例医疗有机结合条文医疗，就能更好地释放社会医疗资源供给，极大的节约医疗成本。

2、借助科技进步，让医疗应用更便捷，也有利于条文医学的发展和案例医学的标准化。

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为代表的新一代互联网科技技术的飞速发展将极大地提高医疗的效率和质量。目前，医疗互联网化的程度越来越高，普通民众学习和应用也越来越方便，一些常见的小疾病自己在家就能处理。借助大数据的优势，医疗个案可以实现更精准的比照分析，为医学的推广应用提供更便捷的服务。条文医学借此将得到更好的发展，案例医学的应用数据也不再局限于某个地域，将实现全球互联。

古埃及医疗法规要求每个医生只能专治一种疾病^[26]，案例医学在应用上也可如此实行。专病专治的同时，能更好地针对此项“专病”完成各项数据的统计和分析。完善了各类“专病”的数据，各“专病”的成功治疗经验通过互联网科技，可以让更多的人“循例”进行诊治，从而形成各“专病”统一的治疗标准，犹如海洋法系国家法官援用已有判例判决类似案件，从而形成此类案件的判决标准。（正所谓“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27]）

3、两体系之间的互相促进，对危及人类健康的慢性病、疑难病症等的治疗具备重大的价值。

条文医学目前在应用上，对于一些慢性病、疑难病症（诸如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营养过剩的代谢紊乱等），由于科学技术的局限，采用的相关药物对人的身体还是存在一些不可忽视的副作用；案例医学在应用时，虽然采用的药物大多为自然原生资源，相对来说对人体的副作用影响较少，但是也同样受限于科学技术的局限，无法解释相应的致病原理和药物原理（特别是多种药物组合后产生的药效原理无法完全解释清楚）。两者取长补短、互相促进（案例医学确有疗效的方法，通过条文医学较为完善的体系有针对性的进行研究分析，进而达到符合应用推广的标准），必定能为生命体的健康运行带来更好的保障。

4、两者互相配合，对“治未病”的开展更具意义。

目前，很多疾病，预防比治疗更重要。全世界对“治未病”的理念非常认同，条文医学的预防医学、营养医学即是对“治未病”的具体体现。案例医学中的中医学从《黄帝内经》开始就把养生防病作为主导思想，讲“上医治未病”。条文医学把影响健康的诸要素纳入医学范畴，从全方位、多视角、立体化进行医学研究，而案例医学重视整体观，两者完全可以互补相成。

“治未病”在营养健康里面包含三个方面：一个是未病先防，一个是既病防变，另外一个是愈后防复。世界卫生组织（WHO）调查显示：达到同样健康标准所需要的预防投入与治疗费、抢救费比例为1:8.5:100，也就是说预防多投入1元，治疗可减支8.5元，并节约100元抢救费。

5、医学的发展离不开文化，同时也能促进文化的传播。

曾经，医师被规定不可动刀，不可伤害患者的身体；曾经，心脏是永远不能触碰的领域；曾经，大脑不可能动手术。现在这些都成为可能。这证明文化禁忌是可以被打破的、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可以推翻的，医学在文化的指引下逐步完善，其发展又反过来推动文化的进步和传播。

6、对医学的发展具有更大的促进作用。

人类医学发展至今，经历过漫长的原始积累、医巫混存、经验医学等诸多阶段，呈现多元化发展态势。以古希腊、罗马医学为代表的西方医学实现了向现代医学的发展^[28]。然而西方在发展现代医学的同时，对固有的传统医学、民族医学形成了一定的冲击^[29]，如埃及医学、美索不达米亚医学在其传承发展过程中出现了文化上的明显断层，古印度医学也几经转变^[30]。只有中国传统医学由于多方面的因素，能够一脉相承。

作为人类医学文化，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传统还是现代，既有差异，也有其相通之处，其医技水平也各有千秋，都曾为人类的医疗保健事业做出过贡献。在医学的发展上只有“百花齐放”才能容纳更多对人类健康有益的医疗方式及方法。如在此次新冠疫情中，案例医学和条文医学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中国，正是两者的结合，才迅速有效地救治了大量的病毒感染者。

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莫斯科消息：在上合组织成员国政府首脑（总理）理事会视频会议上印度副总统穆普珀沃勒普·温凯亚·奈都（M.Venkaiah Naidu）说：“我们建议成立上合组织成员国卫生部长定期会晤机制下传统医学专家工作组。我们看到，现代医疗系统存在局限性，新冠病毒扩散给现代医疗系统带来巨大的压力。”印度副总统表示，需要建立一套体系，一套可以提供有效、廉价替代治疗方案的辅助医疗体系，以挽救本地区生命。^[31]

第六章 结语

我们将医学分类为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是尊重历史、基于现实、依据科学、寻求发展。法学在成文法和判例法的相互促进下，其公平、正义的原则得到了更好的诠释。我们借鉴法学分类的概念，从医学的应用和理论依据出发，希望分类的创新给条文医学和案例医学提供更明确的指导，也期待两个体系互相促进，以利医学更好地发展。

在传统中医的理念中，认为世间万物相生相克^[32]，存在自然界中的有害物质，必定有相生相克的物质同样存在（如有疟疾，就有青蒿），几千年的传承及资料记载中无不一一验证这些观点。其实，条文医学也好、案例医学也好，都是“相生”于医疗案例和医疗经验的积累，只是由于遵从的理论有所不同、侧重点有所不同，两者在发展的道路上由于诸多因素的影响，貌似有“相克”之嫌，实则是相互补充、相互融合的。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往复循环。

世卫组织总干事高级顾问布鲁斯·艾尔沃德在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冠肺炎联合专家考察组记者会上说“中国的方法是我们目前唯一知道被事实证明成功的方法。”“面对一种未为人知的新型病毒，中国采取了恢弘、灵活和积极的防控措施，古老的方法加以现代化的科技，产生了更大的效果和产出。”^[33]随着条文医学与案例医学结合的不断深入，其交叉兼容将更加自觉与充实，最终可能形成“混合医学”或“系统医学”，更好地还原医学的本质，让医学发挥其本来的作用，促进世界医学科学的发展同时，为生命体的健康运行保驾护航！

【后记】

笔者携助理人员和设备于2021年8月27日晚赶赴至中国湖南省平均海拔最高的县城——郴州市桂东县，继续论文的最后编撰。远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心旷神怡之际概括出了关于案例医学在应用时其中心指导思想的词语描述——“循例”。于8月30日返回途中，从平均海拔881米的地势沿盘山公路蜿蜒而下之时，饱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和邓丽君宛如天籁的甜美歌声混合，令人深深陶醉。猛然间，脑中浮现出这些年方兴未艾的各种“模仿秀”，所谓“模仿”，就是照某种现成的样子学着做。这与案例医学的应用不是异曲同工吗？从娱乐天王、体坛巨星到各行各业甚至于国家的领导人，从来都不缺“模仿者”，模仿秀表象形式是模仿、学习、借鉴、塑造，这也正是案例医学应用的表现形式。“模仿秀”很难以具体指标数据还原被模仿者的带自身特色的细节和内心活动，但能做到“惟妙惟肖”，勾起观众对被模仿者的万种情思；案例医学在应用时也是如此，并不在意是否完全清楚相关原理，只是循照原有成功医疗案例的相似或相同之处（被诊治者的病征特点、施治者采取的方式方法和药物），从而达到原有成功医案的效果——即“循例”应用。

笔者于中国湖南省湘潭市

2021年8月30日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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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医学史》(美)洛伊斯·N·玛格纳(Lois N.Magner)著;刘学礼主译.-2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历史·文化经典译丛)P.314

书名原文:A History of Medicine, Second Edition

9、《医学史》(美)洛伊斯·N·玛格纳(Lois N.Magner)著;刘学礼主译.-2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历史·文化经典译丛)P.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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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中国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网页《中医药有效方剂筛选研究取得阶段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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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医学史》（第二版）北京大学医学出版社 P.116

30、《医学史》(美)洛伊斯·N·玛格纳(Lois N.Magner)著;刘学礼主译.-2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历史·文化经典译丛) P.44、45、46

31、2020.11.30 俄罗斯卫星通讯社莫斯科消息：https://big5.sputniknews.cn/covid-2019/202011301032628145/

32、《医学史》(美)洛伊斯·N·玛格纳(Lois N.Magner)著;刘学礼主译.-2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历史·文化经典译丛)P.58-59书名原文:A History of Medicine, Second Edition

33、https://mp.weixin.qq.com/s/GqnlCY8WDkEhNrbTBF7U1g 人民日报：中医药在两次抗疫中的卓越表现

[作者简介]

胡泽民（1963-），男，中国湖南省湘潭市人。湘潭胡泽民中医类风湿病医院院长，湘潭市泽民中医类风湿病研究中心主任。

胡可（1991-），男，中国湖南省湘潭市人。湘潭胡泽民中医类风湿病医院常务副院长，湘潭市泽民中医类风湿病研究中心副主任，主管医疗研究。